8月9日，环境水质监测仪器公司碧兴物联(688671.SH)科创板上市挂牌。《经济参考报》记者研读招股书等公开资料发现，碧兴物联本次发行前第八大股东、第四大自然人股东吕小明竟然是广东省环境监测协会法人代表、常务副会长，并曾担任广东省环境监测中心(现“广东省生态环境监测中心”，系广东省生态环境厅直属副厅级事业单位)主任。碧兴物联间接股东陈云海曾任国家农业部部长办公室秘书、农业部深圳办事处副主任等职务。

        行业协会副会长涉嫌低价入股

        碧兴物联的IPO之路，至少可以追溯到2018年3月何愿平从碧水源董秘离任前夕的一系列资本运作。

        根据碧水源披露，2015年至2016年经营状况和现金流趋于紧张的中兴仪器(深圳)有限公司(简称“中兴仪器”，碧兴物联的前身)，2017年又遭遇供应商的供货受限。2017年，时任碧水源董秘的何愿平牵头成立了产业投资基金西藏必兴创业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简称“西藏必兴”)，为二次创业做准备。碧水源和西藏必兴联手从深圳市中兴新通讯设备有限公司(现更名为“中兴新通讯有限公司”)手中收购了中兴仪器合计60%股权。

        短短几年，何愿平就将净资产6000多万元的中兴仪器做到了科创板上市。在聚光科技(300203.SZ)、力合科技(300800.SZ)等国内环境监测行业龙头上市公司纷纷出现业绩增长乏力甚至大幅亏损的情况下，中兴仪器却魔法般迎来持续性的逆势高增长，令业界侧目。

        《经济参考报》记者深入调查发现，碧兴物联科创板上市背后，有广东省环境监测协会法人代表、常务副会长吕小明这样的行业协会负责人身影。2019年11月，吕小明以8.90元/注册资本的价格认缴100万元出资额(2020年改制对应为100万股)。仅8个月之后(2020年7月增资)，外部机构增资价格增至15.28元/注册资本。

        值得注意的是，碧兴物联招股书披露的“报告期内已确认收入且合同金额在100万元以上的招标项目的中标情况”显示，146个中标项目中，大部分均为国家级、省级或市级生态环境局、生态环境监测中心的项目。其中，2020年8月，碧兴物联中标“2020年广东省水质预警监测网络升级改造”;2019年9月，碧兴物联中标“广东挥发性有机物成分谱监测网设备与运维服务采购项目第一部分(包1)-(含三年运维)”;2018年12月，碧兴物联中标“2018年广东省水质预警监测网络升级改造采购项目(包组二)”。上述3个项目的客户名称均为广东省生态环境监测中心。此外，2021年6月，碧兴物联还中标“2021年地下水质量考核点位水质监测——监测井及地下水自动监测站建设项目”，合同签订方为碧兴物联和广州市环境监测中心站(系广东省生态环境监测中心直属事业单位)。

        吕小明未曾在碧兴物联任职，为何能入股碧兴物联?碧兴物联屡屡中标吕小明曾担任法定代表人的广东省生态环境监测中心多个项目，吕小明在其中是否发挥了作用?《经济参考报》记者多次致电碧兴物联及广东省环境监测协会，试图联系吕小明采访，但电话均无人接听。

        而碧兴物联在IPO申报材料中对吕小明的身份信息、入股背景及合规性、入股资金的来源等信息鲜有披露。显而易见的是，若按照此次IPO发行价36.12元/股计算，吕小明当初所投资的890万元、四年之后账面市值已经增加到3600多万元，投资收益着实可观。

        天眼查显示，碧兴物联第八大股东吕小明持股比例为1.70%，认缴出资额100万元，位居第四大自然人股东。他共有任职6家企业的记录，其中他还目前担任广东省环境监测协会的法人代表、副会长。

        记者进一步调查发现，广东省环境监测协会于2013年5月31日召开成立大会，时任广东省环境监测中心主任的吕小明担任该协会首任会长。而公开信息显示，广东省环境监测中心(现“广东省生态环境监测中心”)是广东省生态环境厅直属副厅级事业单位，下辖广东辖区内21个环境监测(中心)站，在环境监测领域存在大量采购需求。

        此外，在碧兴物联前十名自然人股东名单中，还隐藏着高宁东、高昊天等在公司无任何任职的外部人员，均系同吕小明2019年底8.90元/注册资本一样的价格入股，分别持有100万股和40万股，位列第四和第十大自然人股东。

        间接股东与董事长关系密切

        除了吕小明等外部自然人股东入股背景、合理性存疑外，碧兴物联对间接股东陈云海的信息披露也不完整。记者调查发现，2021年10月离任董事的陈云海实质上与何愿平关系密切。

        公开资料显示，陈云海曾在1998年上市的云大科技(600181.SH，已退市)担任过副董事长兼总经理，而2007年云大科技因被太平洋证券换股而退市。云大科技是云南省第一家高校上市企业，曾因产业基础坚实和业绩优良被寄予厚望。然而，由于股东分歧并陷入长达3年之久的控股权之争，整个公司陷入混乱，最终于2007年6月1日终止上市，当时曾引发市场热议。

        根据招股说明书及问询回复材料，碧兴物联的核心股东中，西藏必兴、西藏碧海创业投资管理合伙企业(有限合伙)(简称“西藏碧海”)的合伙人文剑平、梁辉、刘振国、陈亦力等均为碧水源发起人、股东，担任过碧水源及下属公司董监高，其中文剑平在2020年9月前为碧水源实际控制人。上述几人均与何愿平存在碧水源任职的过往经历。

        记者调查发现，陈云海在西藏必兴、西藏碧海的认缴金额分别为2500万元和100万元，认缴比例分别为2.77%和13.79%，并且在2019年4月28日何愿平担任碧兴物联董事长时，陈云海同时担任其董事，直至2021年10月陈云海才退出董事会。

        记者进一步调查发现，陈云海的过往履历较为丰富。早在1998年公开的《昆明云大科技产业股份有限公司股票上市公告书》显示，陈云海为云大科技副董事长兼总经理，简历为“陈云海，男，35岁，大学本科，经济师，本公司副董事长、总经理。曾任国家农业部部长办公室秘书，农业部深圳办事处副主任，昆明云大科技产业有限责任公司副董事长、副总经理，昆明云大科技产业销售有限公司副董事长、总经理。”

        此外，据碧兴物联招股说明书披露，陈云海担任深圳云大科技有限公司董事。而天眼查显示，深圳云大科技有限公司原名称为深圳云大科技生物技术有限公司，正是云大科技参股46%的子公司。百度百科也显示，陈云海为云大科技副董事长，曾任国家农业部部长办公室秘书、农业部深圳办事处副主任等职务。

        作为曾经的云大科技副董事长兼总经理，陈云海多年来还主导了西藏懿德投资有限公司、西藏若谷投资有限公司等大量投资平台，运作项目包括但不限于2015年在香港上市的云南水务(6839.HK)，并与碧水源原董事长、实际控制人文剑平等人深度合作。陈云海当时的主要产业和股权投资业务在云南，碧兴物联也中标了多个云南省、市级环境项目。

        作为外部投资人，监管部门在审核问询中重点关注了陈云海的特殊身份背景，而碧兴物联相关回复内容则佐证了陈云海与何愿平的密切关系。在问询回复材料中，碧兴物联解释称，2011年陈云海通过云南水务投资股份有限公司(简称“云南水务”)认识了何愿平后，经何愿平引荐结识了文剑平、梁辉，并与碧水源、梁辉后续开展了投资合作;2017年陈云海在入伙西藏必兴的过程中，通过何愿平结识了陈亦力、刘振国。经陈云海本人确认，除上述关系外，陈云海与西藏必兴其他合伙人以及其他发行人股东或关联方不存在任何关联关系。

《电鳗快报》